<社會議題> 沉默不是金,沉默是最殘忍的犯罪──《黑箱:性暴力受害者的真實告白》
本書是日本#Me Too運動的第一槍,記者出身的伊藤詩織,被同業前輩山口敬之假借工作名義下藥性侵,當她好不容易提起勇氣提告,司法審查和社會大眾對強暴被害者的不友善,卻帶給她又一次的傷害。為喚醒大眾對於性暴力的意識,更為控訴日本社會在處理性暴力的冷漠應對,伊藤以本名出版這本事件紀錄──《黑箱:性暴力受害者的真實告白》。每個地方都有「黑箱」,受害者勇敢道出自己的經歷,只為停止這種最沉默的傷害。
文/蕭季瑄(高寶書版編輯)
伊藤詩織勇敢地闡述自身遭受性暴力的經歷,替日本的#MeToo扣下第一槍。
誰能想到在即將完成夢想時,會突然跌到人生的谷底?
近來由好萊塢引爆的#Me Too運動沸沸揚揚,但在地球另一端的日本卻近乎無聲,台灣亦然,一直到前陣子爆出的演藝圈醜聞,這個議題才引起群情激憤。其實數不清的人們身邊都有性騷擾、性暴力的經驗,但是或許是因為羞愧、因為恐懼父權這個文化而不敢啟齒,但不說不等於沒發生,實質的傷口會癒合,但受害人可能一輩子活在陰影中。
初讀《黑箱》這本書時,感覺就像在讀小說一般,情緒就像在坐雲霄飛車一樣峰迴路轉。感覺就像是我看著伊藤詩織一步步的實現夢想,頑強的鬥志無人能擋,但就在那麼一瞬間,什麼都沒了。對方是同業的高層,是可能一起工作的前輩,卻毫不留情對她伸出狼爪,事後再毫無羞恥心的句句替自己辯護,面對這樣的傷害,已經不僅是身上可見的傷口,而是已經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但在這整起事件中,最令我感到震撼的已經不是事件的本身,而是後續的無數度的傷害。書中的其中幾段特別令我印象深刻。當伊藤終於鼓起勇氣前往警局報案,她已經明白地說出:「我被強姦了。」但承辦人員的態度就好像報案者只是錢包不見了一樣稀鬆平常,僅淡淡地回應了句:「這種事很常見,不好辦喔!」從這麼短的對話就可以看到日本司法界對這種案件的重視度究竟有多低,如果這種事情真的那麼常見,不就已經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了嗎?而之後加害人卻被層層關係包庇,受害人卻成為大眾指指點點的對象,被指責是自己想得到工作而跟進飯店、被指責明明是受害者幹嘛襯衫領口開那麼低?如此不對等的狀態,文化、法律是一罪魁禍首,還有一大原因是大眾的漠視。不出聲捍衛,就是默許了這項罪刑。
英文有一句諺語”Elephant in the room”,翻成中文是「房間裡的大象」。意指某件事情明明就跟大象一樣明顯龐大,但總被視而不見。我們都知道什麼叫做性侵害、性暴力、性別刻板印象,我們也知道這些暴力有很大一部分來自親友、職場等熟悉的人,但絕大部分的受害者都是選擇沉默,就算他們知道時間不會沖淡一切。為什麼我們選擇不發聲?我想終歸是因為在父權社會的壓力下,我們不敢去面對這個不易根除的問題,不知不覺這就成了一種「潛規則」,漸漸地大家才忘了受害者需要的是同理,不是指責。
社會對性暴力的漠視如同「房間裡的大象」,事情明明就跟大象一樣明顯龐大,但總被視而不見。
了解這個事件,才能深刻明白,比起毫無道理的辱罵,沉默才是最恐怖的傷害,更明白環環相扣的權力關係有多駭人。加害人不僅僅是伊藤的同業前輩,更是在警界、政治界、甚至媒體圈都有強力後盾的人士,面對這樣位高權重的人,親自站出來指控真的不容易,即便是小蝦米對抗大鯨魚,也要奮力一搏。看到伊藤詩織用堅定的態度替日本的#MeToo扣下第一槍,我由衷敬佩她的勇氣,畢竟她對抗的不僅僅是一個人或一件事,而是整個社會。
這本書重要的不是說明「已經發生的事情」,而是關於「未來的行動」。伊藤這麼勇敢地自揭傷疤,為的就是要喚醒大眾對於性暴力這項議題的重視,事已至此,沉默就是最殘忍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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